蟹从阳澄湖中来,蟹从诗中来。阳澄湖大闸蟹,从长江口洄游至阳澄湖,又从阳澄湖跃然于文人骚客的笔墨宣纸上。古往今来,咏蟹之诗多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诗中自有蟹黄金,诗中自有颜如玉。
每年中秋蟹肥时,约上几个朋友,尝尝阳澄湖大闸蟹,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提到大闸蟹,古往今来,名流雅士、文人墨客啖蟹、品蟹、咏蟹、画蟹,留下了许多轶闻趣事,为人们品味蟹肴平添几分韵味。
“堪笑吴中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螃蟹,古称尖团)。”文豪苏东坡一诗换两蟹,可谓蟹痴,诗人得意之状可掬。难怪食蟹后,竟有“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之感叹。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唐代大诗人李白饮酒啖蟹,醉也狂哉!尽在闲言碎语、寥寥诗句中。
明末哲学家李贽人谓“蟹仙”。且看这位至情之人对蟹的说法,“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造色香味三者至极,更无一物可以上之。”他曾对大闸蟹发出这样的感慨,“予嗜此一生,每岁于蟹未出时,即储钱以待,因家人笑予以蟹为命,即自呼其钱为买命钱。”可见其对于自己食蟹之僻津津乐道,乐在其中!不愧为“蟹仙”也!
宋代高似孙诗云:“西风送冷出湖田,一梦酣春落酒泉;介甲尽为香玉软,脂膏犹作紫霞坚;魂迷杨柳滩头月,身老松江瓮里天;不是无肠贪卡蘖,要将风味与 人传。”与其说是诗,还不如说是一条绝佳的谜语呢,吃过醉蟹吗?一只傻螃蟹,竟然爬进了乡村野夫的酒瓮里去了。魂迷酒乡的蟹啊,做了一回大好事,自作多情 地为人类发明了一例珍肴—醉蟹,哈哈!“要将风味与人传。”有关蟹的谜语诗还有皮日休的《咏蟹诗》,“未游沧海早知名,有骨还从肉上生。莫道无心畏雷电, 海龙王处也横行。”把蟹的横行之状跃然纸上。
宋代陆游爱食蟹,诗道:“传方那鲜烹羊脚,破戒尤惭擘蟹脐。蟹肥暂擘馋涎堕,酒绿初倾老眼明。”他说刚动手掰开肥蟹时,馋得口水都淌了下来,持螯把盏,多年的老花眼也好了,真可说爱蟹成痴了啊。
古今画家中痴蟹者也不泛其人,明代画家徐文长,对大闸蟹观察细腻,笔下的螃蟹活灵活现,一墨千金。他的《题画蟹》诗写得极为传神:“稻熟江村蟹正肥,双螯如戟挺青泥。若教纸上翻身看,应见团团董卓脐。”
明代画家郑板桥把眼中的大闸蟹比作“八爪横行四野惊,双螯舞动威风凌,孰知腹内空无物,蘸取姜醋伴酒吟。”横行的蟹啊,再怎么霸道,到头来也只不过是食客的腹中之物。
艺术大师齐白石,素有画蟹画马之盛名,其蟹画亦有盛名。面对日寇入侵之时,在一幅《螃蟹图》上题“处处草泥多,行到何方好?昨岁见君多,今年见君 少”,在另一幅画上更有“常将冷眼观螃蟹,看尔横行到几时?”之名句。嘲讽日本侵略者陷于中国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已临日暮西山之势。
现代画家吴茀,画蟹颇有造诣,曾画过一幅珍藏久久的《螃蟹图》,并在画上题了一首颇为有趣的蟹诗:“九月团,十月尖。潇洒水国天,有酒非尔不为依。”民间吃蟹有“九雌十雄”之说,是说农历九月的雌蟹,十月的雄蟹味道最美啊!诗画合璧,相映成趣。持螯举觞,岂不快哉!
说到吃蟹,苏东坡“但愿有蟹无监州”,有大闸蟹吃了,官也不做了。电影皇后胡蝶竟有“食蟹拥趸”的雅号。章太炎的夫人汤国梨,寄居吴中时,留下“不是阳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苏州”的名言。原来她住在苏州的所有原因就是因为那里每年可以吃到美味的阳澄湖大闸蟹啊!
不少港台明星个人资料中“喜欢的食物”一栏都赫然写着大闸蟹, 庾澄庆、刘若英、苏慧伦、任贤齐等人,都是座上常客。对他们来说,每年刻意或是不经意地过来吃是有“传统”的,大概有五六年到七八年是这样了。每到这个季 节,他们就飞过来推销新唱片,借此机会亲近一下大闸蟹;还有为了大闸蟹特意过来的。一顿吃的较多的大概是刘若英吧。她说过:“上海有几个饭馆我特别喜欢, 去年来的时候是吃大闸蟹,一共吃了8个。”而徐怀钰比较能放得开吃,4、5只大闸蟹都不在话下。吃大闸蟹最厉害的要数庾澄庆了,他一次能吃十几只,吃完了 还要再打包带回家,吃不了兜着走。
古文人相聚,菊、酒、诗,缺一不可,诗都让古人写尽了,我们就尽情地欣赏美味吧,有的店里临窗几盆菊花,持螯举杯,大食阳澄湖大闸蟹,岂不快哉!最后用诗人黄庭坚的咏蟹诗句作结尾吧:
“想见霜脐当大嚼”。